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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吃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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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女離去後, 沈千容便起身下床, 坐於鏡前梳妝。

“小姐戴哪只簪子?”應兒打理著她的長發, 立在一側問她。

沈千容摩挲著手上碧綠的發簪, 遞給應兒,應兒接過, 不由得笑起:“小姐好像很喜歡這個簪子。”自打她在她身前伺候, 每每梳妝,戴的多半都是這一根碧綠的發簪。

沈千容眨眨眼, 這是葉闌青送的,她自然最是喜歡。

她仍是一身碧色衣裳,和往常並無二致。仍是出門前,她對應兒說:“應兒, 你將我那件白色披風拿來。”

應兒回身拿了披風,下意識就問道:“小姐要出門?”

沈千容想著很快便能見到葉闌青,心下愈發是歡喜,唇邊的笑意便愈是遮不住。當下便莞爾道:“嗯,我們到鎮上走走。”

“小姐要去看望葉將軍?”

“嗯。”沈千容頷首,頓了頓又是轉口道:“日後別叫將軍了,就叫他葉公子就是。”

“好。”應兒應了聲,心下盤旋一二, 也不做糾結, 直接便道,“小姐不去看看太子殿下嗎?”

“嗯?”

“我聽底下人說起,似乎他的狀態不大好。”

“師父不是已經不讓他守著母親了嗎?”沈千容不解的看著她, “還是他受了別的刺激?”

“倒沒受什麽刺激。”應兒恭敬道,“據說是想念妻兒。”

沈千容不由得微驚:“師父沒讓他們見面?”原說事已至此,便是沈千容雖說也有些惱怒太子哥哥的做法,但總歸也算來過了,怎樣都不該還這般折騰?

沈千容琢磨著師父多半是因著對老皇帝的恨意,因而對太子哥哥亦是愈發的不喜。

“罷了。”沈千容無謂道,“待我們回來,我再去見師父為他說情吧!”頓了頓,又是看向應兒,“千陽呢?他……”

她雖是十分不喜歡他,但總覺得他罪不至死。然他如今情形,多少還是被她連累。因而心下多少有些不安,不由得便問了這麽一句。

應兒的臉色果然有些不大好看了,沈聲道:“不大好。”

“死了?”沈千容略有些疑惑的看著她。

應兒微微搖頭:“今晨我去看過他,是性命無虞,但他那個樣子,感覺還不如死了呢!”

沈千容一臉懵懂的樣子,好一會兒方才低聲咕噥:“一身的武功被廢,對他來說是這麽大的打擊嗎?”

應兒頗想翻一個白眼,然她總歸還顧及著一些規矩,終究還是哀怨的嘆了口氣:“小姐你沒有修習過那麽高深的武功,自然是不會懂。”

“是麽?”沈千容愈發懵懵然。

“嗯。”應兒重重的點頭,說話間卻是轉了口,“不過千陽的確不是因為功力盡失才那麽生死不能的。”

“那是因為什麽?”沈千容頗不願承認,難道是因為母親嗎?她多半可以想象,師兄鞭笞之時,多半也說了不少戳人心窩的話。那些話語想必比鞭子揮打在身上還要令人難受。

應兒因著自家公子的身份,自是也不能多說。只低聲道:“公子臨走前,特意命人給千陽帶了一句話。”

“什麽話?”

應兒搖頭,她確然是不知道。只知道有人進去說了句什麽,再有人侍奉千陽時,他的臉色便是全然萎靡了下來。

仍是許久以後,在千陽的某次大醉之時,應兒才湊巧聽來他的呢喃之語。

卻原來那一日,公子當真不過給他捎了一句話。

他道:“你的愛,初時是生離,後來是死別。生離和死別,你都不能如意。”

當年之事應兒也輾轉聽過一些,因而瞬息間就懂了。

當年千陽萬般魔怔,自以為和沈瀟瀟是生離。後來明白是死別。

可他和那個人,其實自始至終,一句話都不曾說過。不論生離還是死別,他的每一日,都是生不如死。

千陽在聽聞那句話後,到底是整個人萎靡下來,沒了一絲生機。

沈千容和應兒出現在小鎮上那座簡陋的院落時,遠遠的就聽見熟悉的聲音。

“我來我來,你還是好生養著,別有扯動了傷口。”那人急急地說著,生怕葉闌青有什麽動作,再牽扯了傷口,流出幾絲鮮血來。

門扉被人推開時,那人著實是怔了怔,方才著急忙慌的跳到沈千容跟前,從頭到腳的細細打量著她。

她身上素白的披風,很是素雅幹凈,附和著下擺處的刺繡,白鶴在湖面掠過的風景,更是襯得姿態淒清風雅。

這與往日的她截然不同,尤其,那張明明著了粉黛仍是氣血不足的面目,不能不令人心悸,她的身子到底有多頹敗。

葉闌青擡眼望見她的那一刻,便想大步奔到她的眼前,但終是竭力克制住,他確然是不宜過多運動。

沈千容了然他的擔憂,只好整以暇的看著站在眼前的男子,不由得笑道:“柳之祁,你來的倒是湊巧,正好做勞力了。”

柳之祁的臉色立時耷拉下來,果斷沖她翻了個白眼:“是啊,我來的多巧,正好伺候你們兩個。”

沈千容忍俊不禁的咧開嘴,一面隨著他往裏走,一面笑道:“不必不必,你照應好葉闌青就是了。我不用你管。”

“哼!”

沈千容也不再理會他,徑直走到葉闌青身邊,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,關切道:“可好些了?”

葉闌青順勢握住她的手,微微眨眼道:“嗯,好多了。”他說著,餘光瞧見柳之祁和應兒頗有眼力見的退到一旁,這才啞聲道:“千兒,我的好壞,你應當最是清楚。”

沈千容擡起眼,面色微驚:“你知道了?”那晚她沒有明說,卻也沒想到,他會直接猜到。

“我原本不確信,今日見到你,便確認了。”他心疼的握著她的手放在掌心,“你的手怎麽這麽涼?”

他緊握著她的手放進他的懷裏暖著,沈千容身上的寒意似乎也減了許多,不由得嗔笑道:“待你好了,我的手便不涼了。”

沈千容歪著腦袋,唇邊的笑意愈發溫暖怡人。然而……

沈千容念起心口的痛感,終於還是低聲問他:“葉闌青,那晚我師兄他……”她不知應當如何問,也不知道葉闌青可否懂得。

“我明白。”葉闌青的表情未有一絲一毫的變化,“他不只是南國太子,更是你的師兄。”

“不……”沈千容張了張嘴,不知如何解釋。

倘或這件事換做柳之祁來看,必然一眼就看得清晰,但偏偏是這個從未懂得情事的葉將軍,她不知如何做解。

幸而,她踟躕的片刻,葉闌青已是再度開口,頗為誠懇道:“我相信,他比我更愛你,更關心你。所以,即便是那晚我死在他的劍下,我也不會怪誰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沈千容知曉他這是純粹的將師兄當做她的師兄了。她一張小臉頗為揪扯,好一會兒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,極是無奈道:“他不只是……”

“我實在聽不下去了!”一道聲音陡地自另一側傳來,一同走出來的自是還有那道俊逸灑脫的身影。

柳之祁半生風流,這情景自是一眼就看得真切。也就葉闌青將沒捅破的窗戶紙,不當做真相來看。

柳之祁頗是無奈的瞧著葉闌青:“夏翊風對沈千容可也是男女之情,你可曉得?”

葉闌青微怔了片刻,倒是當真沒有一絲驚詫之意。只轉眼看向沈千容時鄭重道:“我不想你為難。”

柳之祁愈發是無奈的翻白眼:“她也不想你為難。”說著,索性在他們一側多餘的凳子上坐了下來。

沈千容沈思許久,終是微微擡起頭,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葉闌青:“所以,你並沒有吃醋?”

葉闌青頗是正經的搖搖頭:“沒有。”

“為什麽?”沈千容愈發緊迫的盯著他。

葉闌青回答的愈發坦誠:“我知道你的心在我這裏,便沒有吃醋的必要。”

沈千容扁著嘴,一雙眼巴巴的盯著他,委屈極了。

“當真沒有?”她極是無辜的看著他,“一丁點都沒有?”

柳之祁在一旁雙手托著下巴,看好戲看得很是歡快。葉闌青不由得輕咳一聲,臉色微囧,如是細看,大抵還能望見他的耳根已然泛了紅色。

偏生她又委屈巴巴的盯著他,要他無處可逃,竭力咽了咽口水,方才頗為艱難啟齒道:“千兒,我也不知這感覺是不是吃醋。只想著,你被別的男人如我一般惦記著,心裏總會莫名生了煩悶。但他總歸是你的師兄,待你又是極好,我便時常勸慰自己,那是你的師兄,我不該如此介懷,這心口的煩悶抑郁才算削減一些。”

沈千容唇邊的笑意一點點泛開,柳之祁在一旁湊得很是熱鬧,立時添補道:“這就是吃醋!”

沈千容笑罷,索性轉臉看向柳之祁:“你們這裏有沒有多餘的房間?”

“嗯?”柳之祁同葉闌青俱是一怔。

沈千容這才頗是無謂道:“今後我便和應兒住下了。我發現,距離近了,心口的痛感會弱一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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